游走在金边闹市的边缘人,在夹缝中生存一天
早上天刚一见白,菜市场的气氛就渐渐浓了起来。身着花睡衣的大妈很快就将“法棍”码成小山一样,宰鱼砍肉的摊子小贩也迅速忙碌起来。空气中混合着蔬菜、泥土及鸡鸭鱼肉的腥膻气息。
赶早市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背,还有摩托车不断驰过。不远处的一群大老爷们聚集在米粉店里喝茶聊天,享受着美好的早茶时光。在离粉店不到2米的距离,70岁高龄的阿吉一早就蹬着三轮车守在了市场外面,他眯着眼在嘈杂混乱期待着自己的顾客上门。
三轮车在诺罗顿·西哈努克亲王执政时期是高档的运输工具,深受人们喜爱。20世纪90年代初,据说金边的三轮车多达两万余辆。汽车和摩托车数目不断增加,突突车的迅速崛起,盛极一时的三轮时代逐渐走向没落。
如今,金边三轮车的数量仅剩不到辆。而阿吉便是繁华闹市夹缝中面临淘汰的边缘人之一。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旁边的摩托车已经运送了几趟,却还没有一个顾客找上阿吉,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对面。
阿吉在乡下有6个孩子,全家老小全靠在田地里种植木薯过活。受邻国进口农作物的冲击,加上天气等原因,木薯的收成很难维持稳定。现在几个孩子已成家,各自却都过得很困窘。为了养家糊口,没有一技之长的阿吉只能选择蹬起了三轮车。
然而三轮车速度慢,不安全,坐在上面的人还要忍受太阳的炙烤,除了买菜大妈,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坐三轮车了。阿吉每天的收入少得可怜,运气好点能挣个3美金左右,运气差时只有柬币,这在金边很难过活。但这对于阿吉来说,是唯一的选择。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一旁卖柬式快餐的小贩熟练地将烤鱼炸肉迅速打包,递给前来买菜的人,但这一切与饥肠辘辘阿吉无关。他在不经意间咽了一下口水,用皮肤开裂的大手从裤兜地艰难地掏出柬币,颤颤巍巍地递过去,用柬语小声地说到:“要一袋白饭。”
晚上8:30面包店关门时,店员会将当天卖不完的面包放在门口,阿吉只要熬过了中午,就可以博一把运气,如果运气好有卖剩的面包,他可以饱腹一顿。
“这边,载我去新市场!”远处一个中年妇女在召唤,阿吉闻声赶了过去。这位妇女在菜市场边的小卖部批发了几箱饮料,阿吉赶紧帮忙搬饮料,由于经常只吃米饭和面包,阿吉严重营养不足,加上已经年老,全身没有多大力气,只能一箱一箱分开搬。
全部搬完已是大汗淋漓,容不得太慢,阿吉用脖子上挂的灰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汗,赶紧起身送好不容易等来的客户。妇女一人已是不轻,再加上几箱饮料,更是沉重,阿吉感到有些吃力,正午的太阳非常毒辣,摩托车和汽车排出的尾气碰上柏油马路,热气如浪一般一阵一阵袭来。
由于长期蹬三轮车,阿吉的膝盖和韧带出现了一些问题,时常会感到疼痛。他气喘吁吁,但今天能够迎来客户已是万幸。穿过几个红绿灯,再进入一个小巷,阿吉顺利将妇女送到家里。大概是因为东西太重,妇女给了阿吉0柬币,这对于年轻人来说不到一杯咖啡的钱,对于阿吉来说却是很大一单收入了。
尽管闷热难耐,阿吉却更喜欢旱季,因为一到雨季生意更是惨淡。阿吉也买不起好的雨衣,瑞尔一件一次性雨衣他可以反复一直利用。有时只能让给客人,自己大大雨滂沱中拼命地蹬,雨一旦下下来,视线很容易模糊,看不清道路也很危险。
三轮车对于阿吉这样的人来说既是赚钱谋生的工具,也是所有的家当。收入微薄连糊口都成问题,更别说去租房住宿。阿吉只能把三轮车当作自己的家,晚上在路边随便找个杆子拉一张吊床,就这样过夜,如果遇到下暴雨,只能拿个塑料皮勉强避雨。
金边大街小巷有很多像阿吉一样努力寻求生存的车夫,他们通常都瘦瘦高高的老人,因为残酷的生活环境,身上也患有疾病却没钱医治。我问阿吉,你还要蹬三轮车多久,阿吉露出朴实,略带羞涩的笑说:“不知道,骑到我骑不动的那天吧!”
生活总会给人带来各种各样的磨难,有时遇到困境真的想要放弃。但永远也不要忘记,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有人在艰难喘息,在夹缝中寻求一丝丝温暖。看看他们你会明白,你,没有资格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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