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刑侦笔记

第1章好事上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雪后方晴,倍受雾霾困挠的城市终于迎来了一个抬头见日的天气,连日降雪,道路两旁的街树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像玉树琼枝装点着城市,过往的行人终于卸下了成天不离的大口罩,舒一口胸中的浊气。

路牌,向右,滨海东路。向左,省警校。

一辆现代suv警车在红绿灯前稍停片刻,左转向,驶向省警校的方向。

那里被誉为全省警察的摇篮,每年向各地市县输送的各类警务人员有数百名之多,每年在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之前,都有各地市的公安部门到应届毕业生里挑选实习人员,不过挂着省厅牌照的警车来此可是第一次,又驶几公里,已经看到了警校高耸的教学楼,是橄榄色的,在楼群中显得格外另类。

车驶进校园,停在教学楼下的时候,已经有学校的训导主任江晓原和校长王岚在迎接了,数人一行寒喧的场景,落在了三层一间窗户后的视线中,是一位其貌不扬的男生,他捅捅身边一位正在手机上玩连连看的同学,轻声道着:“来了。”

手机收起来了,是位胖胖的,腮帮有点鼓,五官往一块凑的男生,脸型浑圆,因为这长相被同班同学冠了个豆包的绰号,提醒他是同桌余罪,他小声道着:“余儿,这次省厅选拔,教导员让咱们高度重视,你说,这好事会不会落咱们头上?”

叫余罪的眼神很清澈,扫了眼这间大阶梯教室,乱哄哄地都在说话,省厅来本校招聘的消息早传出来来了,把小学员们刺激得,都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了。可学员里的阶级差别也很明显,一百多名学员,有不少是内部保送,还有不少就是本市户口,和后排这群偏远地市县来的,像两个泾渭分明的群体,连坐也很难坐到一起。

余罪一念至此,摇摇头道:“不会。有好事轮不着咱们,说不定早内定了。”

“可教导员说,这次是自愿报名,公开选拔,不至于这个上面还搞暗箱操作吧?”豆包狐疑地问。

“要没暗箱都不叫操作,留省城的机会都给你,你以为看cctv呀?幸福那么容易?”余罪轻声道。

“可毕竟是招聘嘛,不至于都全黑了吧?”豆包抱着一线希望。

“就照顾个名额,也轮不着你呀?”余罪笑着道,看豆包不太相信,他凑了凑,小声又续道:“我猜没戏,相信兄弟我,还是相信组织吧?”

“得,都不怎么信得过。”豆包一摇头,直接全部否定了。不过他看看后排这群地市县来的兄弟,个个歪瓜裂枣,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还真有点相信余罪的话。

此时,听到了教室外的脚步声,一室学员正襟危坐,知道省厅来人到了,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自动地收起了窃窃私语,保持着警容警纪。

江晓原主任从窗户上看了眼,对学员的风纪和面貌很满意,上楼间已经把本系的情况介绍了个七七八八,还有半年即将毕业的本届警校学员一共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生98名,女生10名,分别来自于本届痕迹检验、犯罪心理学、刑事侦察和计算机等四个专业。来选拔的是省厅刑侦处处长许平秋和犯罪研究室的主任史清淮。这种事本来不需要校长亲自出面的,不过既是省厅来人,恰巧许平秋又是省警校毕业的学员,这倒把王岚校长也惊动了。

两位招聘方来人也同样在窗口看了看,学员们个个挺胸抬头,像齐刷刷的一个方阵,这情形让他的脸上不自然流露出了几分笑意,像又一次回忆起了自己离开警校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懵懵懂懂,可也像这样踌躇满志,血气方刚。

教室门开了,老校长亲自给开的门,一行人鱼贯而入,本班教导员热情洋溢的介绍着:“同学们,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省厅刑侦处处长许平秋同志,下面,欢迎许处长给大家讲几句。”

一介绍,登时掌声四起,不少学员的眼睛亮了,鼓掌来劲来了,小话开始了。

“他就是许平秋,侦破连环杀人案的那位?我研究过那个案例。”

“应该是吧,能有几个许平秋?”

“就是,我看过英模照,内部资料,我爸电脑里的。”

“哇,是不是将来咱们在哪儿当刑警都归他领导啊?”

“那当然,这位是刑警里的腕儿,等闲都见不着面。”

“见面不如闻名啊,长得太忧国忧民了……”

“…………”

学员们窃窃私语着,走上讲台的那位中年偏老男其貌不扬,个子中等、脸膛偏黑、额上皱纹很深,果真有忧国忧民的迹像,那句话是位女生说的,惹起了一阵笑声,教导员警示了一句,不料许平秋却是很和气的笑笑,拍拍手示意着安静,开场即道:“非常对不起大家,我这个长相让大家失望了。”

下面哄声大笑,不过善意的掌声又响起来了,距离被许平秋的和气拉近了不少。

许处长笑了笑又续道:“严格地讲,咱们是同行,我也是本校本系毕业的,你们都是我的学弟学妹,我知道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已经侦破的某件大案奇案,遗憾的是我们在这儿不能讨论案子,不过别灰心,我想有一天,你们中间会有很多人要和我坐在一起开案情分析会,也许会有很多人走到我这个位置,等走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们年青的脸上,也会有我这么多忧国忧民的褶子。”

哄声又是大笑四起,善意的掌声更热烈了,对于传说中不同凡响的同行,后来者总是有一种仰望的姿势,更何况是这么一位没有架子的先行者。

鼓掌最起劲的是位坐在三排的一位女生,以许平秋的眼力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位长相特别出众的女生,丝毫不怀疑这放到那一级部门都将来艳光四射的警花。不过他自动过滤了,要找的不是这类人。

和谐的环境里,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后座的豆包,有婴儿肥的那位,小声和同桌余罪道着:“看这人挺和气的。”

“你懂个屁,当警察的都是二皮脸,不能看表像。”余罪判断道。

“你才二皮脸呢,我觉得小老头不错。”豆包笑着道。

“拉倒吧,抓杀人犯的,能是和气的人?蠢货。”余罪斥道。这一句倒是让豆包警省了,一想也是,就这人在学员中是仰望的存在,肯定不会是和气的一位,想及此处,他忍不住对这个貌似和气的老头多看了几眼。

表像确实很和气,而且和霭得一一下子把全系的气氛调动起来了,就见许平秋环伺兴高采烈的学员一圈,笑着继续道着:“我来的时候啊,是有说道的,用旧式电影的台词讲,我是带着组织交给的任务、肩负着领导的重托来的,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将从你们中间选拔一批精英充实到我们一线刑警队伍中,到最艰苦,最危险的岗位上,告诉我,大家有没有信心。”许平秋惯用的鼓动言词来了,挥着手来了句。

“有!”

有人回答了,声音并不响亮,叫得最响的反倒是一位女生,那位最漂亮、最惹眼的,她喊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太高了,很多人都翻着白眼看她。

就是嘛,除了吃饱了撑得,谁抢着往艰苦和危险的地方去。有人小声嘀咕着,那位女生鼻子哼了哼,似乎嫌周边学员的觉悟太低了。

许平秋可没想到百试不爽的鼓动要冷场了,他心思一转,笑着马上换了口吻道着:“我知道现在的价值观和我们以前的有区别啊,我把刚才的招聘条件这样解释一下:留在省城工作,没有实习期直接转正,解决户口和住房问题,毕竟是精英嘛,所有待遇条件,就高不就低,再告诉我一次,有信心吗?”

“有!”

一干学妹学弟眼睛格外地亮,果真像黑暗中见到了光,迷茫中看到了党,喊声那是格外地响。

难呐,现在警校也扩招,直接后果就是警察的分配也成问题了,别看你警校毕业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出去照样得三考五选,想把肩上的学员的一毛杠换成警员的两毛一,那可不是一般地难,怨不得学员们这么高兴了。

“条件不错啊。”豆包兴奋了,就连后面那一拨不求上进的也跃跃欲试了。

“你傻呀?”余罪不屑地道着:“户口就归警察管着,还用解决?住房更扯了,集体宿舍,算不算解决?”

又被浇了盆凉水,豆包气咻咻地瞪了同桌余罪一眼,苦着脸道着:“兄弟,差不多了,就咱们这样出去,这两个问题你都解决不了,总不能还指望组织上给发个妞吧?”

这话听得余罪呲笑了,正和王教导严厉的眼光碰触到一起,他赶紧收敛了,收敛的那个小动作被扫视的许平秋捕捉到了,他异样地看了眼,余罪一缩脖子,自动隐藏起来了。

“好,我就喜欢看到这么朝气蓬勃的团队。”

许平秋在讲台上踱了两步,眼视着一双双代表着不同心理的心态的眼睛,有渴望、有兴奋、有喜悦,当然,也有困惑和不解,刚才和老校长王岚谈过了,对于应届毕业生的素质不无担忧,警校和其他院校一样,也在扩招,对于招聘方,难度也在加大,越扩队伍的纯洁度越低。他心思在动着,想着该说什么话题,也许该打击一下下这种都期待留在省城过高的热情了,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被选拔走。一念至此,他沉声道着:“我们要做的很简单,今天填表,明后天体能测试,选拔走的学员将在半年实习期里到全国不同城市办案。”

这话听得更多的一干小伙大姑娘眼睛亮了,没出校门就周游全国,想啊,穿着锃亮的警服走在街头接受别人羡慕的眼光,那滋味肯定是爽歪歪了。

“在报名填表开始之前,我和大家一起做一个游戏,就当活跃一下气氛啊。也了解一下你们的底子。”许平秋适时地插进话来了,脸上一笑,说不出的和霭可亲,迎着一干学员不解的眼光,他道出了游戏内容:“推理怎么样?当刑警的基本功。”

一说这话,不少学员正正身子,挺直了胸,准备显摆一下了,平时案例课就常有这些内容,久而久之,千奇百怪的案例推理已经成了学员们乐此不疲的游戏之一了,要玩这个,可都算内行了。

没有异议,敢情是鲁班来考教小木匠了,许平秋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又起,笑着说题了:“请听推理条件:某日我抓到了几位盗窃嫌疑人,在传唤中,a说是b干的;b说是d干的;说不是我干的;d说b在说谎话,后来证明嫌疑人是单独作案不是团伙,而且只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

阶梯教室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那一双双灵动的眼睛很多像是已经通晓的答案,这个题难易适中,不过每每喜色外露的脸庞都被许平秋过滤了,一眼扫过,又看到了那个在右后一排一直说小话的学员,他记清了那张眉不浓、鼻不高、嘴不大的学员,是张没特色的脸。不过也有特点,看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这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许平秋暗道着。不过他又发现,这属于群体中比较捣蛋的一类。一心二用,边说题边思考,他踱下讲台,叫了声:“谁来回答。请站起来。”

刷声一一下子站起了十一二位,个个喜色外露,跃跃欲试,准备在前辈面前亮亮相。许平秋注意到了,那位女生的周围站起来的最多,有五个人,那五位血气方刚的小伙不无显摆一把的意思,不时地用眼睛余光瞟着那位女生。

整体气氛很好,达到预期目的了,许平秋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第2章集体掉坑

“余儿,是吧。”豆包小声问余罪,他没反应过来,不过听到前排议论答案了。

“不对。”余罪摇摇头。

“装什么装,好像你会似的。那真凶是谁?”豆包挖苦了句。

“我不是说答案。”余罪笑了笑,附耳小声道:“我是说,好歹是组织上派来的人,要让你这号智商都能猜到,水平是不是差了点。”

一挖苦,豆包气着了,翻着白多黑少的豆豆眼,恶狠狠一指余罪骂着:“贱人!”

“烂货。”余罪笑着,友好地给对上骂了。

两人小话说着时,许平秋已经审视到了这站起来的十一二位,他笑着鼓励道:“勇气可嘉,你们可以同时回答的我问题。我的问题是:”

故意卖了个关子,就在众人都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的时候,许平秋谑笑着话锋一转道:“刚才我给的限定条件是几个?三秒钟,抢答。”

站起来的男生呃呃几声,眼凸喉噎,下巴掉了一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一个个憋得谁也没回答上来,跟着没站起来的学员们噗噗声起,都吃吃笑了。

这种推理都是猜凶,谁还会数刚才的条件有几个,明显是坑嘛。

笑声四起时,有位男生脱口而出:“五个。”

“你确定,为什么不是六个?”许平秋笑眯眯地一诈,那位帅帅的男生真不确定了,挠着腮使劲想了想,不过场合乱了,思维跟不上,再要说话时,许平秋一摆手:“太慢了,我宣布,取消你们的抢答权利,请坐。”

这干出风头的尴尬一坐,同学里哄声笑声更大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谁也没想到是个坑,而且还埋了这么多人,不过气氛却是更溶洽了,这位眼光里闪着狡黠的老刑警,比板着脸的教员看上去倒更可爱一些。

最惊诧的莫过于后排的豆包了,他异样地瞪了余罪一眼,这家伙的花花肠子向来多,敢情这回还真蒙着了。不过实在看不中意他那得意劲,本来想请教的,干脆扭过头不理他了。

讲台前的许平秋保持着脸上微笑的姿势没有动。不过下面的学员们可动了,有人在嗤笑出洋相的几位,有人在讨论刚才限定条件里真正的答案,更有人在窃窃私语,小声说条件,不是限定条件,而是选拔后解决户口和住房问题的条件。

三排那位漂亮的女生很不中意地看了同桌出丑的那位男生一眼,眼里含着谑笑斥了句:“解冰,笨死你呀。”

“不是我太笨,实在是这老警察太阴险,就你,你也答不上来呀。”那男生不服气地道,确实是大意失荆州了。

“我怎么答不上来,六个。”那女生数了数,此时才数清了。

“璐璐,不带这么当事后诸葛亮的啊。”解冰笑着道,笑逐颜开时,帅气更是逼人。

站在教室前几位老师也是笑意一脸,这干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菜鸟,他们倒是乐意看到受点挫,现在的所谓素质问题,都来自于生活条件过于优越,缺的就是这种受挫感。唯一有点意外的是本系的教导员,学生一个没答上来让他有点惶恐,他不自然地回头看王校长和江主任,江主任像是看破他的心思似的,小声道了句:“不是你的问题,许处长当年是抓住变态杀人狂的水平,一般人跟不上他的思维。”

旁站的老师和史科长都笑了,评价里的褒贬还真不好判断。

停顿间,许平秋又看到了后排那位小伙脸上促狭的笑容,与教室此时热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似乎他根本不准备介入这个氛围。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一个坑埋了十几个学员,许平秋看气氛差不多了,一拍手示意安静,又来一句:“再给大家一次机会,就刚才的命题,谁还想试试回答?”

面面相觑间,又有三位站起来了,猜凶的准确答案不难,很多人已经猜到了准确答案。就再刁钻,现在也已经有人数清给了几个限定条件了,就几个限定,难道还能引申出什么难题来不成?

刚一停顿,又增加了三位,那么漂亮的女学员身边刚吃憋的男生不服气,又站起来了。

“好,勇气依然可嘉……哟,有位巾帼英雄站起来了,那我们这命题来个女士优先如何?”许平秋看到了那位女生,笑着道,站起来才发现这位女生个子很高,绝对不是忧国忧民,再过几年怕是得祸国殃民了。他这么一说,下面的女生举着拳头加油了,小声地嚷着:“小安,加油……”

群众基础不错,看来这位女生是众星捧月的对象,站的时候的脸色不无傲意十足。

“你姓安……那就应该是安嘉璐吧。”许平秋突然问。

“许处您认识我?”姑娘眨着美目,好不奇怪,奇怪间又有点兴奋。

“不认识,看过你们的名单,这一届姓安的就你一个。”许平秋笑道,惹得下面笑声一片,本来美女都有那么点自傲,不料被许平秋这么打击一下,让安嘉璐也颇有点不悦之意了。她有点逆反地回道:“许处应该提问题了,是准备问我真凶是谁?还是谁说的是真话?不会又是限定条件吧?”

答案的迷惑性在于,abd中,说真话的和真凶不是一个人,安嘉璐已经捋清其中的思路了。

“你很自信,希望你回答时候也这样自信,我的问题是……”许平秋稍稍一卖关子,笑意随着问题出来了:“这个命题难住的人,刚才加上现在,如果你也回答不上来,包括你,一共有几个?”

安嘉璐眼睛一凸,准备好的答案,全咽回去了,差点呛住她。

太变态了,居然这么大的灯下黑,安嘉璐一直想答案,可没想又是坑问题,傻眼了。

噗声,有人喷笑了,安嘉璐不确定地想想刚才站起来几个人,又看看现在站起来几个人。这一踌蹰,笑声更甚。

刚才站来多少来来着,满教室都有,12个还是13个来着?谁也不确定了,憋得安嘉璐面红耳赤,糗大了。

“三秒钟,你们谁知道,说出来。”许平秋一指站起来的几位男生,这灯下黑的事,谁敢妄言,一个停顿许平秋好不失望地一摆手:“都请坐,你们的抢答权利被剥夺了。”

悻悻然地一干人坐下了,看得那位叫安嘉璐的女生气得胸前起伏,没敢试水的此时可嗤笑上了。笑声更甚时,女生旁边的那位男生不服气,腾声站起来,吓了许平秋一跳,就见得这位男生气咻咻毫不客气地道着:“许处长,我觉得您是成心为难人。”

一一下子全室皆静,这位帅哥解冰,是安嘉璐的追求者之一,走得很近,不过在这个场合替安美女出头,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勇气了。

“哦,是吗?”许平秋笑了,不以为然道:“那我的问题,你觉得很难吗?”

“不是,不是难的问题,这个……是故意走偏,那有这样推理的。”解冰不服气地道。

“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注意限定条件。作为刑警的第一要求就是要细致,你们只注重一个目标而忽略的简单的要素,这就是所谓的思维的盲点。第二次掉进同样的坑里,那是思维的惯性,克服不了这种盲点和惯性,将来在工作中会走很弯路的。”许平秋道,不过并没有很说服这位不服气的男生,他续道:“你很喜欢看柯南和福尔摩斯?”

“嗯?”那男生一一下子抬起头来,奇怪了。有这表情,八成是猜对了。

“我刚才的提问答案也不难,假设d说的真话,其他三个条件就可同时成立,而且可以判断出是真凶……不过我考的不是这些,而是你们的注意力和观察力。你们可以埋怨我的方向走偏,可你不能怪问题太难吧?”许平秋笑着露底了,听到台下学员好一阵糗色,他看解冰脸上还有不服气的表情,又道着:“解冰同学,咱们接着刚才的问题说,我当一回福尔摩斯,推理一下你如何?”

解冰脸上郁着几分不太相信的表情,有点愣了,揣不准这老警是吹牛还是真有两把刷子,他一僵,许平秋旁若无人的娓娓道来了:

“……你个人的生活习惯很好,爱干净;你的父母中有一位或者两位是公务员,我想应该是科级以上领导;你的家境很优越,年收入至少在三十万以上,甚至更多;你没有烟酒嗜好;和同学的相处不是很溶洽,可以理解为曲高和寡;你身上的文艺味道很浓,我想你对绘画和鉴赏类的事情有独钟……别怀疑,我没有看过你的个人资料,只看过名单。我猜得出入大吗?”

许平秋笑着道,连珠炮似地喷了若干判断,一一下子把满屋菜鸟镇住了,都在窃窃私语着,看那样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解冰的帅脸上有点难堪了,有点被的扒光了看的感觉,他踌蹰时,不料许平秋来了句更猛的,直道着:“如果再加上一条的话,我从细节看得出,你正在追一位女生,而且还没有追到,对吗?”

哄声全班皆笑,安嘉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手抚着额头挡着脸,在不好意思地偷笑。此时连教导员也诧异了,猜得几乎一丝不差,差不多和他这当班主任的了解的一般多………

第3章孰假孰真

全班的哄笑声中,豆包被许平秋的气度折服了,回头凛然对余罪道着:“余儿,老头好像有两一下子?”

“没两一下子,怎么忽悠咱们呢?”余罪笑着道。

“什么叫忽悠,人家猜得不错。”豆包道,看样被许平秋折服了。

“你傻呀,就解冰那洗把脸还抹香水的骚包货,看穿着就知道是个官富二代,需要猜吗?”余罪道。不以为然了。

这家伙惯常就是那股凉嗖嗖的劲,从来就不相信组织,豆包没得到附和,不搭理他了,又看着讲台那位侃侃而谈的处长,人家说得那么准,把平时趾高气扬,眼高于顶的解冰镇住了,像这种一眼识人的水平,还真让一干涉世不深的小学员们神往不已了。

许平秋看解冰有点尴尬,笑着解释道:“请坐,解冰同学,我不是针对你,事实上有你这样优越的家境,应该是大多数人羡慕的对象。”

一个台阶,安慰得解冰好歹有了几分面子,坐下时,许平秋一转身,接着道着:“在福尔摩斯探案中,使用最多的就是通过细节判断一个人的行为模式,之所以福尔摩斯能风靡全球,我觉得原因不在于案子有多精彩,而是在于他所叙述的,都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到的事……不过也是普通人忽略的事。把这些细节捡起来,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也能当福尔摩斯的,甚至比他当得更好。”

话音不响,却像说到了一群菜鸟心里一般,那位安嘉璐先惊后讶,着实被这位老警察的眼光折服,她带头鼓起掌来,跟着两个、三个,一教室掌声不断,就不冲那稀里古怪的问题,冲人家一眼就瞧出解冰的得性,也得给点掌声吧。

唯一没鼓掌的,许平秋看到了,后一排那位慵懒地坐正了,手里在把玩着笔,转着学生惯用的动作,笔在拇指上转圈,那是无聊至极的标志,他微微讶异了下,记清了那张脸,那张脸实在不好记,说丑不算丑、说帅不算帅,属于那类路边大白菜类的品种,一眼就会被忽略。

跟着回头,叫着同来的,鼓动着道:“接下来,有志于加入精英角逐的,到史科长这里报名,领表格,下午上课之前交上来,我们将在这里呆三到五天,走的时候,我会带走警校的全部精英,将来打造一支名闻天下的铁警队伍。”

掌声,这个特殊的团队总是容易被带着血性的话鼓舞起来,史科长刚上前,倒有不少奔着伸手抢表格了,三排的安嘉璐一侧头,问有点悻然的解冰道:“报不报名?”

“你报我就报。”解冰道,给出个限定条件。

“我当然要报。”安嘉璐起身了,解冰跟着不迭起身,当然也要跟着报了。

这么踊跃,许平秋看得格外得意,站到老同学和王校长身边时,王岚校长随意道着:“平秋,有个人资料,你斟选一下就得了,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落选的,不是故意给孩子们打击吗?”

“资料可反映不出真实素质来。”许平秋摇摇头。

“你到底想挑什么样的人?这不,他们教导员在,直接问他不就行了?”江主任道。

“我在找,有无限潜能可挖掘的人,有吗?”许平秋刁钻地问。

“不知道,您挑吧。”教导员笑道。

一行人说笑着暂时离开了,许平秋回头时,看到了哄上来抢着领表格的学员们,他刻意地在搜寻刚才那位一直说小话的学员,看到了,还在那儿说着呢,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像和他根本无关一样。

“坐左后角那位叫什么?”许平秋随意问了教导员一声,教导回头一看,也随意地说着:“叫余罪。”

“余罪?哦他就是余罪,看到名单,我都不相信这是个人名。”许平秋异样了,“余罪”是个法律上的概念,意指隐瞒未交待的罪行。

“错不了,他姓余、名罪,许处长请。”教导员殷勤地伸着手做着请势,许平秋出去了。

留下史科长在发放表格,差不多发了个七七八八,抬头时,他奇怪地看到那位安嘉璐站在身边,他异样地问着:“怎么了,安同学?”

“许处长真有传说的那么神吗?我看过他的报道和内部资料,我们私下里都叫他警王。”安嘉璐道,语气里不无羡慕,小女子总是容易被大英雄的事迹感染,何况又是同行,她一说,一边围着十几位男生女生都八卦上了,问变态杀人狂的、问跨省贩毒案的、问长钢职工区爆炸案的,对于那些后来听着像天方夜谭的侦破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喂喂,同学们,同学们,纪律啊,案情是不能向外随意透露的,等你们当了刑警,自己在内网上查吧。好好……还有谁报名。”史科长被学员的热情搞得有点懵,搪塞着,不料安嘉璐可不放人了,又追问:“那刚才呢?”

“刚才什么?”

“刚才许处怎么一眼就看出对解冰绘画和鉴赏类的事情有独钟?”

“对呀,史科长,他爸开拍卖行的,搞得就是艺术品拍卖。”

“就是啊,没烟酒嗜好,哪也能看出来?”

“其他能看出来,不至于没追到嘉璐也能看出来吧?”

众学员围着史科长七嘴八舌,好一阵鼓噪,不多的几位女生故意逗安嘉璐似的,非拿这个说事。不过话里听出来了,这帮菜鸟确实是被许处的眼光镇住了,而此时的解冰就站在史科长旁边,对于学员们的疑惑似乎让他也颇感自傲,看样确实也是家境不错的一位,史科长笑着道:“你们是觉得这个很神呀?”

“对呀,还真挺神的。”安嘉璐笑道。

“我也能这么神。信不?”史科长笑着一指解冰道:“看,解冰同学的衬衫内领很干净,手指指甲修裁得体,一一下子就看出生活习惯来了。”

“烟酒嗜好呢?”有个男生问。

“你觉得他这么注重生活习惯的人,会有不良嗜好吗?”

“那文艺味道呢?怎么看?”有位女生问。

“看他桌上的ipad,连封皮都是警挑细选,带艺术彩绘的,没点鉴赏眼光可未必在这个细节上动心思啊。”史科长一指解冰桌上的平板笑道,回头看解冰尴尬中还有点得意,又补充道:“看他戴着的什么表,高档运动手表,再看他衬衣的牌子,猜不出家境来,那我们这刑警当得就太笨了,我这类内勤是最菜的,真正的刑警,甚至看你一眼,都能分析出你大致人格倾向来………还有谁报名?”

史科长给了大家一个好不简单的答案,看着学员们稍有点失望的表情,他笑了,再神的过程,知道了答案也很扯淡,他嚷着所剩不多的几张表格,喊了声,还真有思想斗争激烈到这时才确定了,有个举着手我我我……奔上了拿了一张,是位胖胖的男生,样子长得有点迷糊,敢情是思想斗争激烈,最后一刻才定下来。也是发的最后一张,史科长笑着退出教室时,里面已经嚷起来,他听到最清楚的一句:

“鼠标,你五千米能跑过去吗?争什么精英?”

然后是哄堂大笑,叫声四起,这光景也让史科长想起了当年警校的日子,相互间那些稀里古怪的绰号相称着,让人听得亲切,他掩上门,关住了一教室的哄闹声。

第4章哥们情深

“就是啊,鼠标,你去争精英,我们多没压力。”

有位脸上好几粒青春痘的男生回头嚷着。那位刚拿到表格就受到如此攻讦的胖男生,被称为鼠标的,一脸迷糊样,有点生气了,直嚷着:“你精英行吧?你撸得浑身都是警。”

“就是啊,牲口,笑话谁呢?打牌输了饭卡,想找回场子也不是这么干的吧?”声援鼠标的来了,是豆包,两人不但是哥们,长相都像哥俩。那被称为牲口的被两人一挤兑,仿佛有杀父仇,夺妻恨一般,咬牙切齿道着:“豆包,你小子别得瑟,晚上继续干,不把你路费洗干净,你就不知道你牲口哥怎么叫的。”

两方惯常的互相人身攻击了几句,鼠标严德标和叫豆包的豆晓波一个宿舍,虽然这哥俩学习和训练科目时常垫底,不过玩牌可不是盖的,不管斗地主、诈金花还是跑得快,玩得一个比一个溜,跟他们玩得,不但输钱,有时候连饭卡也难保。

可惜哥几个的风光可带不到教室来,临近毕业,实习和就业的心病愈来愈重,严德标看着表格,一笔一划填着,很简单,姓名性别籍贯加上政治面貌一类的,有个非客观项,是问你为什么要当警察?这当然知道,除暴安良,维护和谐社会呗。他刚准备填上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把表格抢走了,没看,一揉一撕,装口袋里,大摇大摆走了。

是坐在最后的同室余罪,鼠标一看余罪那得性,他傻了吧叽看了豆晓波一眼,奇怪地问:“豆包,他又咋拉?人格倾向有问题啦?”

“不咋,人格没问题,人有点问题。”豆晓波道,笑了,警校学员的相互攻击很多使用这种专业术语。

“哎对了,他怎么没领表?要体能测试,牲口也跑不过他。”鼠标回头一看,惊省了。豆晓波却是一摊手道着:“我也没领,你不瞎扯淡嘛,就有留省城的机会也轮不着咱们呀。”

“万一呢,我是说万一,牌亮手里是把同花顺,那不拽啦。”鼠标摇头晃脑,对未来的期许很大,眼睛亮亮的道着:“真要那样,都不用乡下了,我们那镇上,要进编没准得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进去,知道回去干什么?大半夜搁街上巡逻,得多受罪呀,还挣不来钱,一月一千二,和环卫工人一个价……哎,等等我,跑什么。”

看着豆包哥们好不懊丧地起身走了,鼠标追着出来了,走下阶梯教室时,不经意看到了解冰和安嘉璐那一对譬人,鼠标对着安美女笑了笑,鉴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那笑容被安美女过滤,根本没瞧见他。搞得鼠标出门时也郁闷上了。

追上了往下跑的豆晓波和余罪,鼠标这碎嘴可埋怨上了,还是那幅得性,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可万一,万一要撞着了,岂不是时来运转了,省警校每届的毕业生除了家在省城的,鲜有留省城的机会,就分配也大多数落脚在最基层的刑警队和派出所,你说万一许处说的那解决户口和住房,得少多奋斗多少年呐。

听得余罪烦了,他一回头,吓了鼠标一跳,余罪在三人中年纪最小,不过心眼最多,三个人虽不是一个宿舍,自从余罪窥破豆包和鼠标的牌技奥秘后,三人就成了莫逆之交。这不,余罪帮着鼠标哥整整衣领,很成熟老练地道着:“鼠标哥,虽然别人叫你鼠标,可我不觉得你鼠目寸光呀?你觉得能是真的吗?”

“不至于他个大处长,红口白牙骗人吧?”严德标不信了。

“我也给你讲个推理故事……话说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小诸候国的国君要嫁姑娘,给了上万金的嫁妆,要招一位屠夫当驸马,可那位屠夫,坚决不要这位公主,你推理一下,原因在那儿?”余罪严肃地问道。

“在哪儿?这好事啊。”鼠标有点迷瞪,他侧头问豆包,这豆晓波觉得那儿有问题,却是一时说不上来了,挠挠脑袋道:“就是啊,你又编故事骗我们?”

“这是真故事,史书记载,一对笨蛋。”余罪道。

“那问题在哪儿?”哥俩瞪上余罪了,确实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你说在哪儿?减价的没好货,倒贴的难道有好货?那杀猪卖肉的都推理出来了,我卖新鲜肉高价都有人要,隔夜肉就减价都没人问,这倒贴的人肉,绝对不是好肉……事实果真如此,见过国君女儿之后才发现,奇丑无比。”余罪道,教育着两位比他个子高,年纪也高的货,不耐烦地两个傻听的脸蛋一捏评价着:“看看,就你们这两堆肉,你觉得是留省城的料吗?留下还至于倒贴你房子?这还用脑袋想吗?用屁股想都不可能呐。”

余罪抑扬顿挫的都着哥俩,那哥俩眼珠转悠着,一想也被说服,鼠标再要问,被余罪挡住了,他直道着:“真中奖了未必是好事,没准让你小子天天到臭水沟里捞残肢断臂,以及其他人体器官。晚上让你小子去看停尸间,泡不着妞,见得全是女鬼。”

咦哟,鼠标一咧嘴,给吓住了。紧张地道:“别介个样子啊,我口味一向不重。”

余罪一指豆包又吓唬道:“你也想是不是?知道的刑事警察的伤亡率多少?接近百分之十,就你这得性,跑是跑不动,打是打不动,你去干什么?增加组织的伤残指标不是?”

咦哟,把豆包也给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脑袋摇得像拔郎鼓,直道着:“别他妈乌鸦嘴了,说得我心虚,我就没准备去。”

“那不就对了,回县里、回镇上,当个小片警,泡个妞儿拉拉小手,收点小钱喝喝小酒,那多滋润的日子,你们怎么想不开呢?留省城?就咱们这届多少官富家庭还是公安子弟,好事能轮得着咱们,走,吃饭去,省得一会又排队。”

余罪道,一扭头,后面那哥俩不自然地跟上了,被说服了。

细想也真是,天上不会掉馅饼,除非有人在捣鬼。

这哥仨趁了个早,等吃完的时候才见得同学进餐厅,前一日赢了牲口张猛不少,余罪有点过意不去,从鼠标身上扒拉到了饭卡给了张猛,那哥们看来也确实是输得捉襟见肘,正敲着饭盆来回遛达准备蹭谁一顿呢,不客气地拿上了,谢都没谢。鼠标倒有点怏怏不乐了,又是碎嘴埋怨了好大一会儿。

饭间很热闹,都在讨论选拔的事,独独这哥仨,边吃边斗地主,好不逍遥,等斗完了,豆包和鼠标笑得直打颠,却是余罪输得脸绿了,拿着仨饭盆去洗,那是输了的赌注。

………………………

………………………

中午饭间的时候,史科长把报名的表格交给了许平秋处长,附带两份统计表,一份是参与的人名,人,报名的有97人。另一张是没报名的人名,11人。江主任把平时训练光盘记录给交给了许处长,他指着这位省厅来的处长多解决几个就业指标呢,不过心结还在警种上,左问右问套话,那许处长人老成警了,含含糊糊没有说成一句确定的话。

比标准的工作餐档次稍高,加了一瓶好酒,王岚校长亲自倾着酒让着许处和史科长,听这话里说的,好像他曾经还是许平秋的老师,这老头虽在体制内,可接触的警务并不是很多,顶多是熟悉操典的内容,几杯下肚他也诧异地问着许平秋道:“平秋啊,你这次来究竟是招聘什么人呀?”

“一线刑警呗。”许平秋尝着菜,随意道。

“胡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解你,你脸上越显得简单,那这事就越不简单,招一线刑警需要副厅长亲自打电话让我全力配合吗?”王校长怏怏不乐道,似乎觉得有些事不该瞒着他。

他一生气,许平秋惯用的嘻皮笑脸来了,给老师挟着菜,劝慰着道:“哟,王老师,您怎么还和当训导主任时候一样,想当年我就偷了几截玉米棒子,您愣是让我写了好几封检查,有些事不能那么打破砂锅问到底。”

“别跟我嘻皮笑脸,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特殊任务?”王校长阴着脸道,不客气了,这一句,听得江主任脸上一沉,吓着了,看许平秋和史科长,两人脸色也是肃穆,恐怕是猜着了。

特殊在这个群体有着共知的含义,穿上了一身警服,荷枪实弹那叫照章办事,不特殊。提到特殊的字眼,那意味着是接触贩毒、凶杀、跨境罪犯一类的恶性犯罪,甚至是传说中死亡率最高的一个职业:卧底。

犯罪分子在无所不用其极,警察的侦查和打击手段也是日新月异,有些永远不见光的警种校长还是知道的。他放下了筷子,不知何来的悲恸,长叹着气,许平秋和史科长互视了一眼,知道要瞒着这位警察之师不容易,不过任务所在,又无法明说,饭桌上登时陷入了那种欲说无语的尴尬中。

“既然是任务我就不问了。”

良久,王岚校长叹了口气道着:“你们别见笑啊,人老了,世界观也跟着老了,跟不上形势了。现没人细究地这儿的历史,成立三十年,一共送走了二十九届学生,四千四百二十七名,受伤的没有具体统计过,牺牲在任上的,一共二百一十二名,包括你们那一届,和你一起偷过老乡玉米的邵兵山,九五爆炸案里,他抱着嫌疑人同归于尽了………现在都说警校这校长和教务上是肥差,每年总有人几万几万地送,想把孩子送进警校来,我有时候很迷茫,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这样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也比轰轰烈烈送他们光荣强一点………”

轻轻地话,衬托着这位老校长日薄山西的悲凉心境,许平秋轻声问着:“老师,就像我们毕业时您说的,这个社会总该有人负责,如果在违法犯罪面前站出来的第一个人不是警察,那就是警察的耻辱,牺牲在任的我的同学,您的学生,您应该感自豪,而不是悲伤……来,我们敬他们一杯。”

起身时,许平秋酒洒了一半,剩下的一饮而尽,王岚校长也浮了一大白,再落座时,不再提此时选拔的事。

第一顿饭气氛就这么沉闷,散席时,连心里打着小九九想走个后门的江主任也知趣地闭上嘴了,这样的警种倒不用走后门去,恐怕知道的实情后,让去一般人都未必敢去。

所以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仍然包着,中午就在警校招待所休息的许处长回到房间细细地看着那些填报的表格,给同来的史科长下了个任务,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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