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千字,331

.3.31

坐在这里，要写出给自己反复看的东西，我还是有些不知从何下笔。好像我要自己写出些什么神妙的东西似的。仿佛我感受到了什么、我触摸不到、我不配写出来似的。像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匹配的文字表达出我自己似的。这时能感到一些不通透的东西碍在额头里面。

最近我想到，或许是要承认，我没有什么神启，我没什么超越的极致的东西可表达。对于我，绿色是绿色，便只是绿色，太阳便只是太阳。即使那绿色有时稚嫩可爱，让我不禁想到秋天的一些风会如何吹动它，想到万千年前或者之后，在没有文明的荒野或是废墟间，它也是这样子生长的，没有在乎时间，没有在乎空间，没有在乎被如何淹没。或者，有时午后没有水汽聚集，看到那太阳适才要落，配着天和几皱干净的云，燃起那宇宙远处的一片金焰，风也携着波动的光线吹在脸上，让人想直直走进那里面。我扶在四楼的窗口，克制着失重的冲动。

我想是我太希望与什么划清界线了。我永远企图找些什么，又企图离开些什么，即使是通过：远离我自己。我擅长又情愿的这个方式。但我有些放下了，我感到拥有的自由，看见了一些东西，看不见入侵、看不见边界了。我开始回忆起我的身体，我的知觉，它们曾积极提供的。我想要再敏感些、用那些器官，在这漫无边际，碰触些什么。

此时再动笔，我明白我如何起笔了。我便随意写些我的唤起，写时我感应了什么，就写些什么。可笑的是，察觉不唤起本身也会唤起、所以永远能写些什么的。人是在起伏之中的。有平静的轴线，我却不相信恒常的平静。我相信生命就是起伏本身。

——而如此，我也是真的写我自己了。不是说不去话题作文，不去阅读、领悟、整合，那些一定要做，但终究是由外面的东西主导我，即使是好的东西，即使是计划之中的东西。所有输入，理论、体验、领悟，在我只以最原初的唤起为迹时，能如此自然、流畅地，纠缠、开解、从潜意识浮现，使我识别了新的我自己，做一些梦，看见清澈的欲望、意图。

所以，隐喻之所以为隐喻，是因为它不言说。人不能追求隐喻，像追彩虹、追佳人，隐喻只能由自己感应、唤起。直观的颜色、触感、温度、明亮、声响，浅淡的气味，胃部的收缩，背部的紧张，杏仁核直接激起的惊叹，情愿的话，人们追踪沿寻着它们唤起的意识之流，或许他们的所知亦能带上他们跨越时间、迈到金黄的远处，玩弄着永远微小的绿色，虔诚地唤一句，“太阳就是上帝”。有些像是神启的一刻。

然后，好似可以遗忘一切。

遗忘一切之后，我感觉到了有些空洞的胃。好想吃些什么呀，好希望封校很快结束。那样子，就还可以游泳了。

.4.1

今天是第二天，有些晚了，坐在这里，有些焦虑，也有微微的期待。我没有留出足够的余闲给自己，若只当作日记大笔一挥，一千字很轻松的，但我已预设不能让这些文字沦为日记。我借由它琢磨我知觉的线索，想要整合，想要启示些什么呢。但我也浅浅地安心，我明白我总在感应些什么，总能随手摸到一些线头，沿着它便能索出一条线。

我也明白，纵然是向往的、并且会想方法去接近连贯的状态，但我并不总能写出令我爱不释手的文字。就如此时，感应力是有些疲惫的，再加些惰怠，映入的世界褪些色也是应该的。但以这种方式，我不会写出令我厌恶的文字。想来，这种时候写的字会少些情绪化，动情是疲惫的，笑。

为了幸福，人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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