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小故事

刘军连出诊的医院 http://disease.39.net/bjzkbdfyy/220307/10391279.html

夜,寂静。街上没有一个人了。各家的灯眨了眨眼睛,熄了。有一二处还亮着,接着很快也熄了。四下里静悄悄的。象黑暗里蹿出了只野猫,一条黑影蹑手蹑脚从一条小巷里闪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左右,然后凭借修房屋搭设的脚手架,以极迅速的动作蹿到了号门前,进“笃笃笃”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屋内悄无声息。没有人?“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比刚才重了许多,而且节奏加快了。不出所料,敲门声惊动了二楼房间的人。二楼的灯亮了。“谁呀?”那是一种非常深沉的声音。没有听见脚步声,显然那人是睡在床上发问的。门外的人停止了敲门,但他没有吱声,只是使劲地扭了扭门把手。这一下是有效的,二楼传来了脚步声。那人起身了,门外的人瞥了瞥二楼的窗户,虽然屋外搭着脚手架,但并不妨碍视线。透过淡色的窗帘,能够看到屋内有个人影在晃动。不多会儿,窗开了,一个头发斑白的人伸出了半个脑袋,向楼下望了望。“你找谁?”

为了不影响邻居睡眠,他压低了嗓音问道。“找你董剑敏!”门外的人一点不客气,直呼其名。“好的,你等等。我马上下来。”那个叫董剑敏的一边招呼,一边“咚咚咚”走下来。

凤凰街号住的是整容医师董剑敏。董医生今年54岁,在整容外科方面是数得着的名家,曾经两次应邀到欧洲讲学。国外的一位青年化学工程师在一次意外事故中烧坏了面容,当他得知董医生医术高明能妙手回春时,专程赶来春城,请董医生动手术。董医生医术高超,收费合理,而且护理十分仔细,这使工程师十分满意。一个月后,他打算离开春城回国。可是上飞机前他被拦住了,原因是飞机场的工作人员怎么也不相信护照上那个面目丑陋的男人竟变成了英俊潇洒、面目清秀的青年。有关方面立即派人把董医生接去证实,机场人员才相信这是事实,于是让那位工程师踏上了归程。

现在董剑敏打开了门。来人穿着一件雨衣,把雨帽压得很低。天并不冷,而来人却戴着一个大口罩,把雨帽下露出的半个脸遮得严严实实。这样,整个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在夜色中有些发亮。董医生忙问:“有什么事吗?”来人一声不吭,他向董医生白了一眼,然后反手把门关上,独自走进屋里。

虽然还没有正式接触,但董剑敏已经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自己。他没有显出慌张,而且再一次不动声色地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来人说道:“请你给我整容。”董剑敏一听。连忙招呼:“真对不起,家里不具备做整容手术的条件。医院来。”来人嘿嘿干笑了两声,颇有兴趣地打量了董医生一阵,然后说道:“别装蒜了,你过去开过私人诊所,现在也常有人来求你业余动刀,你具动手术的条件。另外,我要告诉你,我是一个特一殊一的病人,”来人故意在“特殊”二字上顿了一下:“今天你要做的是一次特殊的手术”说着他迅速脱去身上的雨衣,拉去了遮着面孔的口罩。这时董剑敏看清楚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青年,30岁上下年纪,个头高挑,身材魁梧,希腊式的额角和鼻子,眼珠中带点棕色,下巴微微往上翘,十分自信。一口整齐的牙齿衬托出嘴唇和颜色,卷曲的黑发向后梳,一直垂到衬衫的硬领上。如此英俊的青年还需要整容吗?董剑敏不理解。

对方是厉害的,他那百发百中的眼光一瞥,就看破了董剑敏的内心。他从容地说道:“请你帮我把现在的面容改掉。说清楚些,就是要把我改的不象我,懂吗?至于好看还是难看,我完全不在乎!”话已经挑明,要猜到对方的身份是不难的。来人一定是个罪犯,很可能是公安机关正在通缉捉拿的逃犯,为了躲避人们警惕的眼睛,罪犯才想到要改换面容。这时童剑敏的眼睛睁开了,睡意顿消。来人继续说下去:“你很聪明。我从你的眼神中知道你猜对了。江湖上有句话叫做驴子拉磨牛耕田,各走各的路。’这话你不会没听说过吧?如果你肯帮忙,那么······”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两厚叠钞票,放到了桌子上。“如果你不愿意帮忙的话,那么······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放到手里掂了掂,说:“董医生,你打算怎么办?”来人的目光象两把刀子,紧紧盯住董剑敏。董剑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是眼前的匕首确实闪着寒光。他朝匕首望了一眼,嘴唇便哆嗦了起来,连忙上前捧起了那两叠钞票,对来人说道:“好吧,我为你手术。”

董剑敏的医术是高明的,一个小时后手术已经结束。来人朝镜子中打量了一下那个不象他的他,满意地笑了。他用那又大又厚的手,在董剑敏上拍了拍:“不错,干得漂亮!哈哈哈,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陈一三了,而要出现一个崭新的张一三、李一三!”说完他站起了身子。董剑敏恭恭敬敬地把来人送到门外,小心翼翼地说道:“一般病人要先抹上层保护液,三四天后才能进行手术。今天情况比较特殊,保护液虽然涂了,但没有充分进入皮肤,所以很有可能会发生反应。如果几天内皮肤有搔痒的感觉,而且脸上伴有红肿的颗粒出现,那么立即来找我,因为这有可能成为红斑狼疮。不及时处理会导致死亡的!”这句话好比一支针,刺到了那人的心里。他的脸一下变了颜色,出现了一种青灰的色彩,简直象戴了面具一样。他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下,说了声“知道了”,扭头离开号。

那家伙一走,董剑敏立即拎起了电话,拨通了公安局的号码,把刚才发生的事向公安局同志说了一遍。接电话的是侦察科副科长孙路,他一听董医生描述罪犯的容貌,立即说道:“对,我们要抓的就是他。好,我们马上就到!”10分钟以后,两辆船型摩托箭一般地驶来,在凤凰街号门前嘎地刹住。车未停稳,摩托上跳下三个公安人员。他们握着枪,旋风般奔上了楼。领头的是侦察科长孙路。他一进屋,立即用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遍,未见人影,于是急切地问道:“人呢?”董剑敏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淡淡地答道:“已经走了。”走了?走了还叫我们来干什么?孙科长用不满的目光看着董剑敏。可董剑敏一点也不着急,他笑容可掬地说道:“我打电话联系,是请你们做好明天的准备。放心吧,他明天准来!”罪犯明天准来,你能打保票?孙科长向董剑敏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可董剑敏从容地点点头:“准来,他是网里的鱼,笼里的鸡,跑不了!”看董剑敏那自信的神态,孙路把手枪插进枪套,朝两位公安人员耸了耸肩。他们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无精打彩地走出门

第二天深夜,没有月亮。夜色象件黑丝绒的衣服裹着周围的一切。整个城市都在静静地安睡,风儿不刮了,树叶不动了。可是凤凰街并没有安睡,在街尽头,出现了五六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他们动作极快,迅速地朝号门前靠拢。当走到离目的地还有十来步远的地方,他们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人挥了挥手,这几个人立即散开,把背贴在四邻各家的墙上,注视着号的动静。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人环顾四周,周围万籁俱寂毫无动静,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董医生家的门前。奇怪,他并不去敲门只见他两腿一蹬,便象猫一样上了门前的脚手架。身子只曲了两曲,已经到了二楼的窗台。二楼的窗开着。他轻轻一撑,身子如离弦之箭,射进了屋子。“咣当”一声,脚绊上了什么东西摔倒了。

“谁?”窗口对面的那个角落里有人发问,听声音便知道是董剑敏。那人轻轻回答道:“我,陈一三”这时灯亮了。陈一三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破碎的花瓶。花瓶中的花折断了,横倒着,花瓶中的水往外流到了地板上。董剑敏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找着拖鞋。

董剑敏问道:“怎么,红斑狼疮?”陈一三一声不语,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用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董剑敏。他在试探、在掂量。“你不用着急,快坐下。给你涂一种粉剂就没事了。”董剑敏指着面前的一把椅子,笑了笑说道。

看见董剑敏态度坦然,陈一三的心放宽了许多。他朝椅子走了几步,突然他刹住了步子。凡贼人一定心虚,生怕别人设陷井。他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最后目光在通

往外屋的那扇门上停住了。他侧过脸来对董剑敏说道:“你别唬我了!外屋有公安局的人。昨天我一走,你便打电话通知了他们,你设下圈套让我钻,没那么容易!”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喀嚓”一声,推上了子弹。董剑敏心里“格登”一下,难道这家伙真看出了问题?再转眼一想,并有什么破绽。看来一定是罪犯在用激将法,他想用这种恐吓的方法进行试探。董剑敏朝陈一三推了推手,苦笑道:“人注定要倒霉,买盐也生蛆。我一片好心,可……嗨,怎么说呢!你说我通知公安局,那么你走,马上离这儿。免得呆在这里提心吊胆,走吧!”

陈一三相信了,他把手插入腰间,向那椅子走去。突然,往外的那扇门“吱嘎”一声开了,声音很轻,象是被风吹开的一样。但是对于屋里的每个人来说,象是一种信号。听见门声,陈一三刷地变了脸色。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子一扭,便飞身上了窗台。这时,侦察科长孙路带着两个公安人员,象三道绿色的闪电,从外屋冲进门来。陈一三指着董剑敏吼道:“姓董的,我决不饶你!你等着吧!”说完呼的一声,从窗口中蹿了出去。孙路他们哪会示弱,也立即蹦上窗台,跃到了屋外的脚手架上,顺着脚手架滑下,直追到楼下。可是已经晚了,凤凰街上空空荡荡,还有什么罪犯的影子?只有路灯呆呆地站在那里,发出昏黄的光亮。

孙路垂头丧气地回到楼上。由于自己判断失误,所以楼下没有布置人。使罪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了!这时,他感到唇干舌燥。董剑敏的眼睛比针尖还尖。看见孙路脸色的变化,知道他正在为自己的失误而苦恼。于是倒了杯茶,递给孙路。:“小孙,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坏蛋就象杆歪脖子秤,到哪几都要翘尾巴,尾巴一翘,他们就逃不了。”

孙路打量着面前这个老人,想从他的眼神中了解他为什么具有非凡的判断力。他问道:“董医生,你怎么知道陈一三今天来呢?董剑敏哈哈一笑,说道:“这不奇怪。从他要求改换面容,我就知道他怕死。如果不怕死,就不怕被抓,不怕被抓,就不会来改换面容。正因为他有这怕死的弱点,所以我就用红斑狼疮来吓唬他。他果然中了我的圈套。其实,手木以后脸部出现搔痒红肿的颗粒是完全正常的。”另一位公安人员问道:“陈一三出现了搔痒和颗粒,为什么不去其它医生处就诊,而要冒着危险来这里呢?”“原因有三条,”董剑敏说道。“第一,我昨天装得象个胆小而且贪财的家伙,浑身打着颤,而且收了他两千元钱。他一定认为我这个胆小如鼠、鼠目寸光的人与公安机关无缘,他可以放心出入。第二,他迷信名医。加上我对他的病情最了解,他不找我找谁?第三,如果我报告了公安局,你们会布下天罗地网。他到哪里都一样,反正都存在危险。所以他还是朝我这儿来了。”

董医生的话象是拌进了味精,孙路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孙路想起了陈一三临走时那呲牙咧嘴的面孔,他明白这家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直至杀人。想到这里,他叮咛道:“董医生,陈一三很可能会对你进行报复。你可要当心呀!”董剑敏双手抱着肩,哈哈大笑:“我正愁找不到他呢!其实,罪犯并不可怕,从心理上讲,他们是脆弱的。他们知道自己的作为不得人心,是不堪一击的。如果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相信自己一定能首先在精神上压垮他。然后在心理上击败他!”

董医生外表纤弱,高高的个头,瘦瘦的身板,穿在身上的衣服就象挂在一个简陋的衣架上一样。他的头发已经斑白,眼睛很迷惘。左眼由于眼痛还常淌着泪水。他的容貌给人一种苍老的直觉,使人认为是一种人到暮年,与世无争的形象。其实,恰恰相反,他具有意志坚强、沉着镇定的性

格。陈一三逃脱以后,照理说董剑敏应该处处小心,有所防范,可是他毫不在乎,照常每天在别人还未医院上班,晚上九十点钟才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回家去。一切太太平平。谁知第四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那天晚上10点,马路上行人已经稀少,偶尔才有一两辆自行车急速的驶过。董剑敏在马路上走着,突然,他发现从弄堂拐角处闪出一个人来,面孔虽看不清楚,但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这人凭借着夜色,机警地穿行在马路的行人道背后,尾随着董剑敏。盯梢?董剑敏不由一愣。为了试探对方是不是跟踪自己,董剑敏立刻加快了脚步,急匆匆朝前走去。董剑敏斜眼向后瞟去,发现那人也加快了步子,和他保持着原来的距离。不多一会儿,董剑敏装着点烟,在马路边停了下来,对方没有与他擦身而过,是停止了前进,手足失措地朝四周张望着。不用说,他正是冲着自己来的!董剑敏感到十分奇怪,社会上盯梢一般分两种:一种是为“色”,被盯一般是妙龄女郎或漂亮的少妇,而董剑敏是个50多岁的老年男人!另种为的是“财”,被盯者一般是身携巨款或者金银珠宝之类,而董剑敏连食堂的饭菜票加起来,身边一共只有三块五毛钱。那么为什么他偏偏被中呢?无数个问号象十字街头的红绿灯,在董剑敏的脑子里时明时灭······突然,象在梦中踢到了一块石头,董剑敏猛地惊醒了。因为他想起了陈一三那件事。陈一三临走时恶狠狠的话语又在董剑敏的耳畔响了起来:“姓董的,我决不饶你,你等着吧!”凡看见过陈那铁青脸的人都会在脑子里种下一种恐怖感。这家伙是不会善罢休的,跟踪自己的一定是他的同伙无疑了!董剑敏抬头朝前面看看,离家已经不远了。只要加快速度赶回家中,大门一锁,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董剑有种古怪的脾气,事情爱挑困难的做,馒头爱拣难啃的咬。今天既然陈一三找上门来,他哪里肯退避三舍呢?他要牢牢牵住这根绳头,把隐藏在后面的秘密拉出来!

想到这里,董剑敏随手扔掉了那截烟尾,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迅速地拐进了一个角落。那个跟踪董剑敏的家伙,看见老头拐弯,也身子一侧,想快步追上去。谁知他刚拐过弯,就象被一个无形的拳头击中了面颊,脑袋嗡地一下胀大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董剑敏已经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等着他!“你为什么跟踪我?!”乘跟踪者神魂未定,董剑敏单刀直入,抢先发问。“我…”跟踪者象触电一样呆住了,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董剑敏的目光有一种穿透力,好象能看进别人的心里,从跟踪者一二秒钟短暂的尴尬神态中,他已经看出对方不是一个作案的罪犯,更不是一个作案的老手。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青年,年纪大约在22到24岁之间。皮肤白皙,面目清秀,特别是那双眼睛,董剑敏发现

其中隐藏着一种善良人目光中常有的神情。跟踪着的青年如同躲避强光一样,避开董医生目光,蓬乱的头发里渗出了汗滴,头低得挨近了胸脯。“我……我找你……有事。”董剑敏见青年吞吞吐吐。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于是指了指前面说:“外面不方便,到我家去坐坐。走吧。”说着带着青年走进了自己的家。董剑敏给青年倒了杯茶,那青年一边接过杯子,一边说道:“董医生,金钟手表厂特别仓库最近失盗,你听说了吗?”董剑敏不动声色。他从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了嘴上。“我就是为这盗窃案来的。”那青年的这句话使董剑敏产生了兴趣。他一边拨打火机,一边抬起眼睛瞟了那青年一眼。那青年继续说道:“我是金钟手表厂的工人。因两个同学在特别仓库工作,所以我经常去那里聊天。仓库失盗以后,我也很着急希望公安机关早一天把罪犯捉拿归案。昨天我偶然到白玉兰酒家去喝啤酒,在我背后的那个包厢里有两个人头靠着头在窃窃私语。起初我并不以为然,但是当听他们说到我们厂的盗窃案时,我心里便紧张起来,我屏住呼吸,侧耳静听。他们在谈话中说那起案子是‘一座山’干的,说那家伙有特殊的功夫,来无影,去无踪。公安局设下陷井想抓他,这家伙竟然杀出重围远走高飞了。他们还说一座山’的逃跑全靠他的七弟“小耳朵”,他们那次盗窃的赃物现在“小耳朵’手里。听到这里,我心惊胆战。我认识“一座山”,他叫陈一三,而且我也长着小耳朵呀!要是公安机关知道是“小耳朵”干的坏事,很有可能会怀疑到我头上!这次一听太意外、太突然了。我当时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怎么也稳定不了自己的情绪。于是我急匆匆离开了酒家。我今天是要求你帮忙,帮我把这“小耳朵,割掉吧!”董剑敏听了这话,脸色变得严肃了,问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当时心里很忙乱,听了几句,没敢再听下去,就离开了。”“那么这二人的高矮、面容你都看清楚了吗?”“酒家的灯光很昏暗,加上他们二人都坐着,所以面容和高矮都没有看清楚。”“这二人是男是女呢?”“两个都是男人。”董剑敏思索了一阵,对那“小耳朵”说:“你对公安机关太不了解了。他们办案是非常慎重的。哪里会因为认识陈一三,而且长着小耳朵,就把你圈进去呢?”听了董医生的话,“小耳朵”就象龙虾跌进了油锅里,闹了个大红脸。

董剑敏双手抱肩,在屋子里转着圈,陈一三的案件又一次闯入了他生活的圈子。既然这样,必须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董剑敏自小喜爱看侦破小说。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能完整地讲述《血字的研究》、《巴斯克维尔猎犬》等故事。他

对柯南道尔笔下的福摩斯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中学习时,董剑敏又酷爱心理学和逻辑学。他暗暗下决心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心理学家或者当一名足智多谋的警察,可是进大学之前,父母硬要他学医,继承父业。董剑敏没有办法,只得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弃文从医,走上了医学的道路。现在机会来了,这就使他感觉到自己好象年轻了20岁,身上充满了力量。董剑敏开始用自己学到的心理学、逻辑学知识作为梳子,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他走到“小耳朵”面前,说道:“你要求我手术,可以。但是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耳朵”问道。董剑敏眨了眨眼睛,笑着把嘴巴凑到“小耳朵”的耳朵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小耳朵”一边听,一边鸡米似地点着头,连声说道:“可以,可以。”条件谈完以后,董剑敏立即作好手术准备。割除小耳朵是个简单的小手术,三下五去二,董剑敏就完成了。在“小耳朵”走出门去的时候,董剑敏叫住了他:“记住,明天晚上7点钟,白玉兰酒家。”“小耳朵”连连应声,走了。

二天黄昏的时候,董剑敏走进了白玉兰酒家。他来到包厢坐下,要瓶酒和几盘菜,一个人独斟起来。半个小时后,董剑敏有点醉了,面孔一阵红,一阵白,眼睛里出现了血丝。酒家里的人们都已经酒酣耳热,有的还在碰杯,人们眼光中都泛着热情。

董剑敏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到别人的座位旁坐了下来,海阔天空地和人家扯了起来。从人的特异功能谈到了印第安人的风格,从两伊战争谈到了目前世界上最新式的武器,从个体户发财谈到日本三菱公司的发家,从探戈舞步谈到了美国的现代舞,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多一会儿,酒家里的人都被吸引到了董剑敏的身旁,大家把他围了起来。人们对老头广博的知识表示赞叹,更多的是对他酒后的醉态进行嘲弄。老头再吹点什么新鲜的听听。”“老头,别光喝酒不说话呀!”这时,“小耳朵”也挤在人群中。他喊道:“老头,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些大家听厌了的东西。要是你真的耳灵目聪,就说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怎么样?“对,你消息灵通,就说些新鲜的,也好让大家长长见识!”旁边的人附和道。董剑敏眯缝着眼睛,得意地看了看周的人。嘿嘿地笑着说:“新鲜的,有是有,可就是不能说。要是嚷出去······”

“小耳朵”连忙喊道:“什么不能说?我看你肚子里就这几套。其他的还能知道什么呀?”这下董剑敏火了。他满脸通红,站起来说道:什么我不知道?就连金钟手表厂失盗以及昨天公安收到匿名信这等机密的事,我全知道”听到失盛盗与匿名名,大家立即有了兴趣,纷纷听着董剑敏说。董剑敏眼睛半闭着。

他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说道:“好,说就说。金钟手表厂特别仓最近被盗,你们知道吗?公安局正在抓紧时间破。大概罪犯已经知道逃不了了,所以昨天写了一封信给公安局。信中说,“我参加了这次盗窃。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迟早要败露,因此想来自首。但又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从宽发落。如果从宽,我便来认罪。希望你们立即给我个回音。因为我害怕,不敢写姓名。在幸街30号口有个布告栏,你们就以某家长对离家出走孩子的表示来与我联系,我会常去那里听消息的。”说到这里,董剑敏朝四下里望了一下,然后对大家说:“这件事是绝密的你们千万不能对外人说,否则我那吃公安饭的侄子要倒霉了。你们答应吗?”

大家一阵哄笑以后,各自散去。这时,董剑敏好象酒醒了许多,指着他们的背影骂道:“你们这些混蛋,要是传出去,我怎么向侄子交待呢?我这人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表面上看,董剑敏火冒三丈,可心底里却象吃了沙瓤西瓜一样,甜爽透了。因为他的一步妙棋已经走了出去,就看结局如何了。谁知道仅过了一天,那个董剑敏胡编乱说的“匿名信”故事就象风一样在整个春城传开了。幸福街30号门口的布告栏就在整容门诊部的对面,董剑敏在门诊室一抬头,就能看到布告栏前的情况。这一两天来,董剑敏发现布告栏前人多了不少。平时布告栏前冷冷清清,偶尔才有一两个人光顾,看到时机成熟,董剑敏立即写了一张启事,乘半夜无人之际贴了出去。这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写道:“阿毛,你走后家中一直为你操心,四方寻找,可是终无下落。希望你见告示后速返家中。你过去做的错事是严重的,但只要你早日回来,一切都可以商量。我们不念旧恶,宽而谅之。”启事贴出去以后,董剑敏经常注意着布告栏前的动静,看告示的人不少,可就是没有人去揭这张告示。董剑敏心里十分纳闷,难道自己的计谋失算了吗?第四天下午,终于出现了一个揭告示的人。董剑敏一见,连忙奔出去,一把将那人揪住。那人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董剑敏。董剑敏说道:“这告示是我贴的。我儿子离家以后始终没有回来。这告示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偏要揭它下来!”那人一愣,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董剑敏道:“走,到公安局去!”正在这时,人群中挤进一个人来。他轻轻地推了推董剑敏说:“董医生,你放了他吧,他不是坏人。”董剑敏回头一看,咦,这不是“小耳朵”吗?这时董剑敏真是大雾里看天,迷迷糊糊了。开始时这家伙要割除小耳朵,讲出了白玉兰酒家听来的消息,象个老实的青年。接着配合我在白玉兰酒家一起放风,说盗窃犯中有人要自首,公安局收到了匿名信。现在罪犯揭告示,他又跑出来叫我放了他。难道他真是他们一伙的?真是下雨天出太阳,阴阴阳阳让人猜不透,要放了揭告示的罪犯,董剑敏哪里会肯?他坚持要送那人去公安局。在他的执意下,董剑敏押着“小耳朵”和那个揭告示的人走进了公安局。

孙路一见董剑敏,连忙上前与他握手,并且指着“小耳朵”和那揭告示的人说:“他们两个是手表厂的工人,也是业余侦探。他们为了向你学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向我学习?”董剑敏不由一愣。他不理解地望了望侦察科长孙路和那个“小耳朵”孙路已经看出了董剑敏的疑问,便拍了拍“小耳朵”的肩膀说:“你们自己说说,怎样开头,怎样发展,怎样结束的。”小耳朵愣了一会儿,红着脸,开始向董剑敏讲述事情的真实经过:原来,金钟手表厂发生盗窃案以后,“小耳朵”他们几个业余侦探也想为厂里出力,捉拿那些盗窃犯,可是作了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正在这时,“小耳朵”听舅舅孙路讲起了董剑敏,说他有十分高明的心理学破案的本领“小耳朵”他们决心跟董剑敏学点。另外,“小耳朵”的女朋友对他长的小耳朵有意见,几次提出要他开刀切除。基于这两点原因,他们就凑在一起编造了一段白玉兰酒家的故事。想不到董剑敏真是个维护社会法制的热心人,并立即着手设计破案。董剑敏在酒家讲了那个“匿名信的故事”以后,“小耳朵”他们四处传播,想不到果然有效。告示贴出的第二天,就有三个参加手表厂盗窃案的罪犯去公安局自首了。董剑敏听到这里,真是钥匙在心口上,开心哪。想不到他们的计谋果然生效了!“小耳朵”和孙路好奇地问:“董医生,你怎么知道罪犯一定会中计的呢?”董剑敏哈哈大笑:“盗窃案一般都是多人作案,这就有了破案的基础。我知道罪犯之间都是相互猜疑的。他们除了自己,对谁也不放心,生怕同伙去公安局自首。当他们听说有人写信给公安局时,一定相信这是事实。现在公安局表态不念旧恶,宽而谅之时,他们会不争着往公安局跑吗?我估计罪犯会来揭这张告示的,因为这是公安局表态的凭据嘛,所以刚才把你们抓了。”

孙路告诉剑敏,根据三个罪犯提供的线索知道,陈一三没有离开春城,而是蜷藏在市郊某一家废了的旧库房内,公安局已派人前去将陈犯捉拿归案时屋外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尖尖的长长的,传得很远很远。一听这振奋人心的声音,董剑敏的嘴巴就象秋天的棉桃,怎么也合不拢了。他握着孙路的手,摇了摇,轻声说了句:“我们肚利了!”

踏出公安局的门,董剑敏兴冲冲走回家去。当走上楼梯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兴奋,想象着陈一三被捕时的景象。走到门边,董剑敏发现门没锁而是轻轻地掩着。记得早上出门时,象往常一样用力把门拉上的,现在门怎么开了?一定是风吹开的。董剑敏也没心思去理会,用肩膀抵了一下门,门开了。屋内坐着一个人,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谁?陈一三,满脸杀气的复仇狂!象天空中滚过一阵沉雷,在董剑敏中枢神经里立即起了回响。陈一三不是被公安局抓去了吗?不,错了,公安局一定扑空了?董剑敏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一步,嘴唇微微颤动一下。他好象要呼喊什么,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来。“没想到吧?我会在这儿!”陈一三得意洋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傲视着董剑敏。董剑敏知道这时候自己越慌张,局势将越不利。他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一声不响地注视着陈一三。“今天我来的目的,你是清楚的。为了什么?为了复仇!”说着陈一三“咔嚓”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董剑敏面前扬了扬。但是董剑敏竭力不让自己的慌乱在行动中流露出来。他望了望窗外,答非所问地对陈一说:“怎么,你又从窗口进来的?嗨,这该死的脚手架!”陈一三这一次不是越窗而入,他是用万能钥匙打开了大门的锁,大模大样走进门来的。董剑敏知道脚手架是今天早上拆除的,但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出对策,他故意这样说。“妈的,谁与你讨论这个?我要问你的是,你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你把我出卖给警察,我差点儿被逮住。我那天放了你,可是你得寸进尺,竟然在白玉兰酒家放风,动摇我们的军心。今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要杀了你,把你剁成肉泥!”说着举起匕首向董剑敏扑去。匕首横在脖子前,只要对方手指一勾,董剑敏立即魂归西天。

有人说,当死亡还是影子的时候,人是害怕的,因为你还有生的希望,当死亡已经降临到面前的时候,反倒不那么可怕,因为你没有了生与死的选择。现在董剑敏与死亡近在咫尺,他反而感到一种出奇的镇定。他突然对着陈一三哈哈大笑,笑得脸也红了。陈一三不由一怔:“你笑什么?”他的匕首歪了。董剑敏指了指陈一三的脑门:“我笑你这儿怎么不开扇窗!”开窗?陈一三更感到莫名其妙。董剑敏从容地说道:“你本来只不过是犯了盗窃罪,根据你的罪行,充其量也不过判个十年八年的,现在你杀了我,性质起了变化。那就不是十年八年,要一命抵一命!陈一三,你想过没有?我今年已经50多岁,你不杀我,我又能活多久呢?用你一条年轻的生命与我相换,太不值得了吧?”不知为什么,陈一三的匕首在颤抖。董剑敏继续说道:“陈一三,你犯了盗窃罪,这是无法抵赖的。公安局要抓你,你就逃,就躲。你想过没有,即使你能侥幸地逃脱,但一辈子就这样完了!担惊受怕,到处躲藏哪一天能算到头呢?一辈子象老鼠一样终日不见阳光,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这样生活几十年,值得吗?我看不如跟我走,到公安局自首去,要求宽大处理。这两种前途,你自己掂量吧!”

这几句话功效不小。陈一三鼻尖上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脸深深地埋在两只大手之中。他的肩膀在抖动。董剑敏望着陈一三那失神的样子,嘴角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看来胜利在望。突然,陈一三霍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鼓着两只青蛙般绿幽幽的眼睛,对董剑敏说道:“姓董的,你别唬我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明白。这次得手的是个大数目,什么十年八年,一定会用命相偿的。有我跟你去死,不如我杀了你,然后我在自杀。”

“等一等。”董剑敏镇静地说道:“我并不怕死,但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有个简单的要求。我想喝一杯桔子水。你看怎么样?”陈一三眉头一皱:“好吧,不过,动作快些!”董剑敏打开了冰箱,从冰箱中拿出了一瓶桔子水,斟满了两个玻璃杯。他把其中一杯放到陈一三面前,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在自己面前的那杯桔子水中倒了些白色粉末,“你干什么?”陈一三不解地问道。“这是我的习惯。每天晚上临睡前,在桔水中放些苏打粉。”说着他拿过一根筷子,在杯子中搅拌了一下,然后捧起了这个杯子。“慢!”陈一三突然拉住了董剑敏的手,从他手里夺下了那只杯子。他把杯子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又抓起了自己面前的那只杯子,朝杯里的桔子水了瞥一眼。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把两个杯子换了个位置。他用命令的口吻对董剑敏说道:“喝!”自己一仰脖子,将杯子中的桔子水一饮而尽。董剑敏笑了笑,也将桔子水喝干了。

突然,凤凰街的尽头传来了尖厉的警笛声,董剑敏一下子振作起来。陈一三听见警笛,脸在抽搐。他又一次握起了那把匕首。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脚下软软的,象踩在云上面一样,人要飘起来了。妈的,这是怎么搞的!陈一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董剑敏的当,但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定是老头子捣的鬼。想起来了。一定是刚才那桔子水中的白色粉末。那不是苏打粉,而是麻醉药!妈的,可恶的老头子完全掌握我的心理,诱我中计!陈一三想发作,可是已经力不从心了。他猛地向董剑敏扑过去,董剑敏一闪,躲开了。这时楼梯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不用说一定是公安局的人来了!陈一三突然想到了董剑敏刚才提到的脚手架。对,我象上次一样,还是从窗口出去,顺着脚手架滑下去。想到这里,他扑到了窗台边,爬上了窗台。董剑敏大喝一声:“站住!”陈一三哪里肯听?向窗外扑去,只听见“扑通”一声,陈一三跌了下去。这时门开了,孙路和“小耳朵”他们奔进了屋。“董医生,你没有事吧?”他们问。董剑敏点了点头。“小耳朵”说道:“公安人员赶到陈一三的住处,扑了个空。我就估计他会来找你,所以我们立即赶来了。”董剑敏说道:“陈一三中了我的计。先是喝了拌有麻醉药的桔子水,然后从拆了脚手架的窗口跳了出去。走,我们下去看看。”说着他们来到了楼下。这时陈一三已经被公安人员押上了警车,他的左脚脚骨断了。警车拉响了警笛,朝医院的方向开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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